落墨Joanna

【假想cp】画中人（二）

现代+古代半架空AU

故宫书画部部员迦x北宋画家响

再次隆重感谢我的爆肝创作主力军小伙伴~ @gqinu (*^▽^*)

（上）

3

故宫的学术研究氛围浓厚，展览配套的学术研讨会与论文集自是不可落下。尽管刘迦刚入职，还碰上李响，但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。恰逢故宫正在筹备“林泉高致——历代故宫藏山水画特展”，作为书画部的一员，他被分派的工作之一是检查、统计目前库房内现存的山水画藏品，整理相关资料，协助做好展览前期筹备工作。

例行会议刚刚开完，刘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，听见库房里传来窸窣的声响，转头看见李响的画保持着展开的状态平铺在桌上，顿时了然。他在库房深处找到了熟悉的白色身影——李响正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。刘迦倒是没想到，他刚来现代社会一个月，最先学会的生活技能居然是使用电脑。

两个人里真正需要打工的那位一大早就被叫去开会，画放在桌上也忘了收好。李响出来以后找不到说话的人，就在库房里四处参观了起来。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月余，对现在文物的保护流程也算有所了解。听着刘迦的嘱咐，也多是不太熟悉地点着键盘按键，看看已经数字化的藏品。刘迦不让他动真正的画轴——除了他自己的，并且“只能看不能画”，他得尊重对方的工作和这里的习俗。

画师看着电脑出神，就连身后站着人也未曾发觉，转头又被刘迦吓了一跳。

刘迦带着歉意笑笑，探头去看李响面前放大展开的那幅画。是一幅出自李响之前北宋名家手笔的水墨山水长卷，研究员很疑惑：“你之前身在画院，这些作品不是都看过了吗？”

李响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，算作吓自己的补偿，摇摇头道：“我入画院的时间晚，资历不够，这些书画均藏于秘阁，虽是皇室收藏，但还算是皇帝的私人收藏，不是所有人都可随意临摹观赏的，许多画我都只是草草过眼罢了，”随即长叹一声，“可惜，可惜，过了几百年，流传下来的前朝画作竟如此之少。我曾在画院见过许多前辈的画作，还想再仔细看看，方才都没有翻到，可能是在战乱中佚失了吧。”

简单回答了两句，他又兴致盎然地点开方才看过的几幅山水画：“但是没想到，后世留下来的画作原来还有这么多！我原本学李成和郭熙的技法多，董源的技法也有涉猎。在我这一代之后，竟还有人可以融合南北方山水特色，另开新风。黄公望、倪瓒所绘江南风光，戴进、吴伟用笔之肆意，后世画家论格物致知，自是不及我朝严谨，但也总是别有生趣。”

李响挪了挪身子，拉过一把椅子示意刘迦坐下，点开另一幅画指给刘迦看，画上盖满了密密麻麻的收藏印，又写满黑压压的题跋，倒似抢了画面内容的风头：“我方才在许多画上都看见了这些，这是何人的字和印章？”

刘迦表情复杂：“宋亡之后历元、明至清。这是清朝乾隆皇帝的印章，旁边的字是他看画时写的题跋。进入清朝内府收藏的历朝历代名作，很多都经过他手。”

李响立刻离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电脑，紧张兮兮地到桌前将自己的作品仔仔细细地看完一遍，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才放心坐下。

刘迦这回又觉得他像一只小兔子了，怕被人偷了胡萝卜的那种。

物种变异的人丝毫不觉：“迦哥，我第一次才知道，原来在你之前，我的作品都没被那么多人打开过，尤其是没有那么多影响观赏的印章和题跋，真是幸事！”

刘迦忍不住笑出声，虽然知道这句话里多少有一些让他害羞的知己之情，但连宋人都不喜欢乾隆这件事真的很好笑。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，开着电脑又开始讨论书画史，等刘迦想起来看看时间，倒是下班时间都快要过了。库房快要锁门，刘迦看着即将回到画里、依旧依依不舍（大部分是看着电脑）的李响，还是没忍住像个长辈一样摸了摸他的头：“既然我们这么有缘，以后你可以再多给我讲讲你当时的创作过程，和在画院里见过的事吗？如果你愿意，我可以天天带你来这里看画。”

 

让李响能够出来的最直接方式，就是让所有人看到这幅画的价值。

接下来半个月，刘迦开始着手找材料，不停地对比各种文献和同类书画——他已经太久没有这种执念了。学习这个专业以来，那么多论文、课题都是他不得不写的、不得不做的，但这次是他真心实意想要把一幅画、一个题的价值展示给所有人看。就像他发现了一颗明珠，如获至宝小心擦拭，希望有一日它能尘尽光生。

而每当刘迦对作画方式与背景产生困惑时，他就去找李响询问，李响有时也会提笔演示。他无意去探讨是当代人还是后代人更能看清一幅画、一件事，至少他能够，也应该尽可能还原这幅画的创作情形、背景与意图。

研究会上，这幅许久未见天日的古画一下子引起了故宫书画部研究员们的注意，他们立即同意由刘迦对这幅画展开个案研究，并决定要在特展开幕之前一起来看看这幅画。

画轴展开，所有人再次为其笔精墨妙而惊叹，从笔墨韵味、风格分析，再到精神内涵、社会环境，学者们展开了几个小时的热烈讨论。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头脑风暴的刘迦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研究员，关门松下一口气，转头就看到李响坐在桌上。

他的这位跨时空好友还在笑个不停：“他们刚刚戴着手套摸画，我又不能笑，只能憋着，好痒啊！”

刘迦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，有气无力打了个招呼：“没想到今天能听到这么多东西。老师们说的那些，是这样的吗？”

李响终于止住了笑，转转眼睛，“有些说的挺有道理，有些未必。”

刘迦点了点头，表示愿闻其详。

“说到我的师承关系和笔墨来源，基本都说对了，夸我的那些也说得很在理。但是我画的可不是什么仙境，”李响在画面上点了点，“远处那座山峰，画的是我的家乡。”

“画鹤和梅花，取隐士林逋梅妻鹤子之意？”

“碰巧罢了，”李响摇摇头，“画上的人不是什么隐士，就是我。当时我去山中游历写生，遇到了一只白鹤。它应是与我有缘，处处跟着我，我觉着有趣，就将它一起画下来了。谁曾想，我在画中孤独近千年，还好有它一直陪我作伴。”

“同时画了梅花？”

“因为我喜欢梅花。”李响又开始笑了。

刘迦跟李响待久了，倒是也受他感染，比刚开始老干部的样子活泼不少。他打趣道：“我还以为你画这幅画想了多么深奥的道理，原来只是表面文章。”

“我画画大多都是兴之所致，师法造化，寄情笔墨罢了。其中是有一些经营布置，但不想和外人说。”

李响眨巴着眼睛，一副好东西只和有缘人分享的样子。这么几个月下来刘迦早就习惯，内心深处也欣喜于李响把他当作自己人的样子，也就懒得问他是怎么在画院里养出这种性格来的。

研究员好脾气地哄着：“那就请响哥指教指教？”

李响立刻来劲：“你这里如果还有富余的笔墨和绢，我可以将剩下的三幅也画与你看。”

 

4

刘迦这篇给李响画作正名的文章完稿之后，还是引起了不少关注。和他相熟的同事甚至还打趣他文笔不错，写得身临其境。而刘迦只是笑笑，任由同事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。故宫要开新的展览，有了画，再加上他这篇文章的宣传，他相信李响的画作很快就会受到更多赞赏和重视。

故宫的特展向来人满为患，专业与非专业者都恨不得一直挤在这些难得出来放风的书画前面。刘迦的文章也上了期刊，这段时间终于闲了下来，干脆自告奋勇领了讲解工作，塞了一堆私货，恨不得一天给别人讲十八遍李响画得有多好。看到观众惊羡的目光，听到不绝于口的称赞声，一切劳累倒都也不算什么了。

于是当为期两个月的展览落下了帷幕，刘迦也久违地睡到了日上三竿。好不容易自然醒后，睁开眼又一次看到熟悉的身影趴在自己床前。

可怜的打工人大叫一声差点滚下床，指着李响半天憋出一句：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？”

李响很自然坐上床沿，顺带好奇地捏了捏枕头：“大概是因为这个展览吧。看我的人多了，我完成了之前留下的执念，也就拥有了实质的身体，脱离了画卷对我的束缚。”

又顺带好奇拽了拽被角，被惊恐的研究员一把拍掉。李响撇撇嘴：“我猜的，反正我就这样了。”

刘迦无语，他好说歹说把人哄出了房间，换好衣服去客厅，给虽然好奇但乖乖坐沙发的李响泡了杯热茶。

“所以你要……我是说——”

“我想来谢谢你，找到了你在库房留的地址，路上问路问过来的。”李响端着茶，正襟危坐道。

“不不，不客气。不对，我不是要说这个，”平常不太和人交往的刘迦暂时有点卡壳，“我是想说，那你要离开了吗？”

真正的古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社交障碍：“我来的路上路过了美术馆，门口的告示正在招聘员工和征集作品，我想去那里工作。”

刘迦心里仿佛揪了一下，有点没来由的难过，但还是替李响认真考虑：“你没有学历，去那里工作可能比较麻烦，你知道我们这里人口有点过剩，需要一些证明才能去这些国家单位。我倒是觉得你可以——”

“你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！”李响一听刘迦言语中丝毫没有要挽留自己的意思，信以为真他真要把自己送走，又要急的跳脚，“亏我还特地来找你，你居然真想让我走！”

刘迦只好急忙先安抚住自己随时都会炸毛的朋友，代价是去冰箱里拿出了昨天买的蛋糕。

看到蛋糕，李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，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，先问了问这个蛋糕原来是给谁的，刘迦一边摆盘一边说道：“本来就是给你的，吃吧。相遇一百天愉快？”

这下李响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，垂着头乖乖看着蛋糕，手中的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草莓奶油。对面人也低着头在认真切蛋糕，但如果仔细看的话，他的耳根也有点可疑的红色。

两个人沉默地吃了会儿蛋糕，最后还是刘迦打破了沉默：“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先当个自由艺术家。你的天赋不应该被埋没。”

李响疑惑地看着他。

刘迦只好继续解释：“就是你继续画画，画好了拿去卖，换钱。应该和你们那个年代画师差不多？”

李响点点头：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但我现在也没有笔墨纸砚，没地方住、也没有生计来源……”

“住我这就好。”这是刘迦少有的一次嘴比脑子反应更快。

“迦哥，”他的朋友笑弯了眉眼，仿佛月亮挂上枝头：“谢谢你。”

“不要再谢我了。你的画本来就很好，只是没人看到，不代表它们自己没有光泽，”研究员连连摆手，“倒是我，我要好好感谢你帮我解答这么多问题，我才能写出那篇这么快能够发表的文章。”

李响放下蛋糕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：“你觉得自己以前写的都不好吗？或者你觉得你的文章是靠我才发表的？”

“确实有——”

“不是的，”他的朋友真诚地说，“迦哥，你说我的画是蒙尘明珠，你又何尝不是？我们互相成全，并非有谁不妥。反而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以前心气是不是太过，以至于此画在库房近千年不曾外流……”

“并不是！”研究员眼看着李响仿佛又要像失意的小兔子耷拉下耳朵，一下抢过话头，“我以我的专业性担保。”

两个人又沉默地吃了会儿蛋糕。蛋糕在舌尖融化，心头被温暖的感情晕染，风里是春天的气息，阳光照在跨越古今的身影之上。

“要来看我打游戏吗？我手气很好，毕竟我随手开了个卷轴，就遇上了大变活人。”

“不去，我要去楼下公园和大爷下棋。”

春天到了，他们的新生活也随之开始。

tbc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期待评论ing